下

-----正文-----

瓷白台面，水龙头哗哗淌着，陆池半低头，任由水流冲过两只手。

浴室门紧闭，金属把手往下转，锁舌“喀哒”一声，跳开了。程落久悄没声息地挤进来，挨着门框，小心翼翼看洗手台的半身镜。淡黄色的顶灯，幽幽地潽着。半身镜里，陆池垂着眼，发梢的阴影挡住眉骨，睫毛也是黑鸦鸦的，看不清表情。

雷声没有下午那般大，隐在滂沱的雨里，有些发闷。程落久不自觉靠近他，手指头捏了又捏，嗫嚅道：“哥哥。“

水龙头下压，水声停了。洗手台放着木质纸巾盒，陆池嗯一声，随便抽出一张。走到淋浴区，见他还等在那儿，就偏过脸，望他一望，“你不出去吗？”

程落久无措地愣在原地，两只手也不知道怎么摆，脑袋越来越耷拉。良久，摇摇头。

陆池没说话。里圈的灯更亮，黄橙的太阳颜色。磨砂玻璃合上半扇，一个模糊清瘦的影子。程落久想了一会，吸吸鼻子，一步一步往里挪。霍知止走时，给他简单处理过伤处，膝盖覆一片红赤赤的药水，看起来像干竭的血。因为疼，走路仍有异样，很笨拙的样子，仿佛很难保持平衡。

浴室地砖是天蓝松绿相间的小菱形块，踩上去微微突起。程落久抹开磨砂门，贴墙站着。地板黏一层冷沁沁的水珠，没穿鞋，那几根脚趾修剪得圆钝钝，畏冷地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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