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

-----正文-----

白承航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他实在不能再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如果不是奖状上诡异的血和那张被揉烂的死亡证明让他分心，他一定会和陈冬梨争吵到底，问她究竟有没有把他当成这个家里的人、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

人怎么会活成这样啊，连在家里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也没有了——还是说因为他活着，远比白卓航幸运，所以应该受点委屈让一个早就死掉的人占有两个房间？

但没人回答他。陈冬梨已经过分到把白卓航生前在唐芦乡房间里大部分东西挪进了白承航的房间，原本几年前白承航就亲口告诉过她，自己怕鬼，更怕那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它们被白布遮盖，死气沉沉地吞噬人的活力，让白承航情不自禁想象，仿佛总有一双手掀开白布，推他躺进棺材一样的床板。

现在它们全部融进了自己的房间，阴魂不散般连带着白卓航的鬼魂，白承航不再像年幼不懂事时那样半夜钻进去冒险，现在甚至不敢独自硬气一些伸手把它们丢出来，哪怕猜测他先前一直想回唐芦乡找的日记本此刻就在自己房间里。

不得已在客厅新换的沙发上躺了一夜，不到六点白承航就被梦吓醒了，醒来时腰酸背痛，半条胳膊压在身下都麻了。

他听着窗外鸟叫，是很熟悉的腔调。上周那两天，也是这样，这样微亮的天，这样清新的初晨，这样好听清脆的鸣声。但一切都天翻地覆，前一天他尚且羞涩和愧疚于猥亵自己的老师，后一天就忘却廉耻尊重，失控着压自己的老师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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