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正文-----

恩布莱的大门是关着的，这个事实让哈拉尔几乎感到紧张得深吸了一口气，直到他推开了门，发现这里仍然像是平时任何一个日子的午间一样，他这才放松下来，毕竟，这里大概是唯一一个可以正当地与坦佩斯见面的地方——哈拉尔很怀疑，如果自己再像上次那样突然出现在坦佩斯房间窗户正对着的小巷里，大概真的会有什么很糟糕的事发生在他头上，能够让被迫吞下枪口这种事都相形见绌。有几位散客坐在吧台边，手边放着他们的帽子，也许在他们正在谈论什么，不过谈话的声音被投币式点唱机里正放着的一张爵士乐唱片盖过了。酒吧的角落里坐着几位年轻人，他们大多都有着深色头发，穿着松垮的背带裤和纯色衬衫，坐在阴影里，两三个松散地围着一张桌子打扑克牌，其中一个人把报纸盖在了脸上，靠着木椅的靠背，似乎在睡午觉，还有一个正拿着一支钢笔，和坐在一张房间角落的桌子边的女人不时互相耳语一番，看起来似乎在处理什么文件。那位女性在听见玻璃门的动静后抬起了头，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当她看清了进来的人的脸后，她皱起了眉，本来交叉翘着的腿也放了下来，哈拉尔能看见她那平底羊皮凉鞋不满地踏了几下地板。

在这样炎热的日子里，敞开的那扇贴着茶褐色玻璃纸的大门只会让阴凉舒适的酒吧里所有的人感到不快，哈拉尔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在进来后很有教养地关上了门，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样会让他那辆停在门外路边的亮红色克莱斯勒的颜色显得不那么鲜艳，这件事让他感到有些气馁。他很希望坦佩斯能够注意到他以及他身边的一切，包括那辆汽车和他用来撑起衣领的玳瑁领口夹，这一切永远都是那么鲜艳闪亮、让人印象深刻。哈拉尔甚至在出门前仔细擦过了轮胎旁边的挡泥板，也弄干净了因为最近天气干燥而吸附在雨刮器上的灰尘，现在，这辆车就像他自己一样，经得起任何角度的考验，但是它现在却不能被坐在恩布莱里的坦佩斯看清，就因为那层茶色的玻璃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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