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可知

-----正文-----

还不到下午五点，窗外黑得像是要逼全世界把灯打开一样，程宬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像是被阴云灌满，漏着风，也漏着雨。

她伸手拨开头发试探体温，贴着额头的手背微微发烫，好像在往外散出一些不知真假的黑色雾气。

打印机运作的声音把她神游的神经一把抓住，她下意识伸手接住一张A4纸，比她的额头更烫手的是她的辞职信。

程宬把手上的纸放进一旁的碎纸机里，按下“进纸”，齿轮咬合的声音如愿响起，她感到一阵快意。

她曾不止一次跟段澜企说过，她想把自己塞进这台碎纸机里，从指尖开始咬碎，咬碎她的骨骼，她会变成二维的影子。

想着想着，她克制地收回手，按下“再次打印”。

段澜企有一件浅灰色的西装外套，虽然不穿，但她几乎去哪都带着。

平时在办公室里，段澜企就会把这件外套搭在椅背上，亚麻材质的衣服很容易就卷出皱印，在袖管上叠出鱼鳞似的布纹，一颗摇摇欲坠的扣子被草藤似的线缠住，稍个不小心就会被拨掉下来。

程宬余光瞟见了那颗扣子，竟然在段澜企的总监室里明目张胆地发了会儿呆。

段澜企正在开线上会议，没注意她的精神逃离到哪个平行宇宙上去了，检查完她的遣词用句，她用手把额发别到耳后，抬头看她：“再补发一份邮件给我，离职的工作交接要在一个月内完成，这个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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