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正文-----

放寒假的最后一周，阿宁所在的教会学校组织了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学生去仁爱医院做体检，不像其他的孩子，阿宁的体检结果和成绩单是被助教席先生一起带回来的。

阿宁那天回来就不太高兴，低着脑袋，拽着书包带子，一下一下踢着脚下的土，她的头发才剃过，头皮青青的，梅花怕她冷，让她戴帽子，但她就是不肯，她不愿意的事，谁也没法强迫她。

一眨眼功夫，小老鼠似的小流浪汉已经抽条似的长高，快比梅花还高了，看着孩子长大就是这样的感觉么？

她的感慨被不速之客打断，一个穿着西式制服却像穿着长衫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呵呵地笑着问：“你是……齐宁的妈妈……姐姐？你是她的家长吧。”

席先生只有三十岁，却像个小老头似的，微微佝偻着背，眼镜又厚又重，简直看不清他的眼睛，老婆嫌弃他做这个小助教，一个月的薪水不过十元，虽已经比铺子中的掌柜还要高些，但没有其他收入，也不过只值大雅楼的一席燕窝，去百乐门跳一夜舞便花没了，即与他离婚，没有了精神和金钱上的压迫，他反倒轻松起来，搬进了学校宿舍，他的爱好除了看书教课之外，就是与年轻的女孩子们待在一起。

他对所有的女学生一视同仁，倒不分什么家庭，什么长相，女孩们把他当成小丑，玩具，欺负他，嘲笑他，他也不恼火，拿着格子棉纱手帕擦汗，只是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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