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zha nan）石锤

-----正文-----

爱德华十七岁，查尔斯十五岁那一年，先皇龙驭宾天，爱德华继承皇位。查尔斯搬出了皇宫，住进了孔代家族的旧宅。老孔代亲王的遗产正式解封。几年之后，查尔斯便成为了都城最著名的贵公子，与一众花花公子呼朋引伴，狩猎赛马拳击喝酒赌博样样精通，成为都城贵妇人沙龙的座上宾。查尔斯出身高贵，家产雄厚，容貌俊美，一掷千金，被公认为帝国第二黄金单身汉。查尔斯公然与诸多交际花保持暧昧关系，各种老派贵族既警惕查尔斯勾搭自己的女儿，却又千方百计地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孔代亲王夫人。查尔斯频频现身各种公众场合，发表各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俨然成为舆论大咖。查尔斯二十岁之前，便已经具备了二世祖的所有特征：出身高贵，家财万贯，举止优雅，容貌俊美，不学无术，流连花丛，肆意玩乐。

眼下，查尔斯亲王和温特公爵进入了那一间著名的客厅，是都城交际花莎伦小姐的客厅。当司仪通报：“孔代亲王到。”时，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也停止了交谈，好奇或仰慕的视线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查尔斯身上。查尔斯亲王微微一笑颔首示意。所有的少女和少妇一致认为，帝国上下再也没有更加俊美的青年。查尔斯一头微微拳曲的黑发，蓬松细软地覆盖在像古希腊雕像一样完美的头颅上。细腻而无瑕疵的白皙面庞仿若上好的西西里大理石雕琢而成。温润而幅度适中的鼻梁。淡粉色的薄唇微微上扬，似乎随时展现出一个温雅的微笑或是说出戏谑恭维的言语。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暴风雨般深灰色的眼睛。那是女神帕拉斯·雅典娜的眸色。是伯罗奔尼撒半岛上风雨骤至，积云翻卷的深空。是北宸东逝，星辰坠地，蛮夷侵夏，遍地锋戈，膏填沟壑的时代。无可避免的陷阱，蚍蜉相践的宿命，终将止息的圣歌。陨落的盛世。以巴克斯的癫狂驳斥尼禄的残暴，以佩尔佩图阿的牺牲弥合异教的猖獗。丝帛断裂时清脆的哀啼。最终不妨以黑色的幕布遮羞。或是饮下血红的葡萄酒，沾着没有发酵过的面包，以刑具浸水，好似吃他的血肉，呢喃无人听懂的诗句，假称救赎。假惺惺地妥协号称黑暗森林，互不干涉，均势，文明的开端，还是另一种文质彬彬的残暴。人造的神灵接替上古的图腾，从不跪拜，却已经至高无上。肢解赤裸的躯体，塞进摩擦生热的齿轮以润滑。快看那伟大的文明，这里是浸血的毛发，那里是截面整齐的肘臂，迸溅的脑浆和断裂的脚趾。快去订街头的报刊，歌颂流水线上生产出的四轮巨兽，二十五美分一个的面包，短过膝盖的裙摆，烈焰红唇，乐手倾斜的身体。泥泞，沼泽，对峙。唱起歌颂女神的歌谣，挽起手臂吧我们的朋友。去那中立国里屹立的神庙，跪拜，稽首，上帝已死，神明不灭！最终没有血水，而是腐烂畸形的身躯，浩渺的星河，缓慢转动的悬臂，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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