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舍府的倒塌

-----正文-----

里安伯爵站了起来。银鼠毛面的沙发上铺着质感清晰的土耳其刺绣。绣着阿拉伯金丝的软垫被斜斜地扔在一旁。沙发几乎没有留下一个凹陷，立刻恢复了原样。伯爵穿着一间惯常的黑礼服，白色蝴蝶结尺寸似乎过大而且打得有些高，让伯爵精瘦的头颅像是一个开口被系紧的塑料袋。他不自在地抬了抬肩膀，海绵肩垫似乎不自觉地要滑落，让袖子的缝合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凹缝。袖子末端是三颗连缀的袖口，缀着打磨过的莫桑石。法兰绒的衬衣盖着手腕。伯爵的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摩擦着，蹭到了袖口的短毛。他左胸上带着一朵白色蔷薇，今天早上伯爵在木质调香水中将这朵蔷薇转了一圈。他打转的卷发也沾满了香水的分子。鹅黄色背心贴着伯爵并没有赘肉的腹部。衬衣浆得笔直的前襟与胸腹部之间留着可以塞下一瓶慕尼黑啤酒的间隙。米色宽腿长裤垂在腰带上，空荡荡的裤管下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脚踝。丝绸白袜包裹的秀美双脚蹬着酒红色皮鞋，锃亮的光芒无疑为路上仆人殷勤地擦拭所致。

伯爵背着手站在舞池旁，下颚微微抬着扫视全场，他尽量目不斜视，但是道上混的人就能一眼看出他在找人。伯爵的目光好像无底的洞口，女人的丝绸裙摆坠向他，就像潺潺流动的沙。

有位诗人说得好：“沙丘是女人曼妙的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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