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说。

-----正文-----

查尔斯知道，自己又要见到他了。

沙粒灌进了喉管，肺部被黏稠的泥填充。他的口腔徒劳地分泌唾液，或者，已经不能再分泌唾液。他想开口呼吸，但是不知道吸进的一口是氧气多还是沙粒多。带着固体的风切割着他的呼吸道，就像掺杂着颗粒的高压水枪。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被架在支架上的玻璃，被水枪雕刻，成诡谲扭曲的形状。他眼睛生疼，蒙蒙的暗黑，他仰头看天，他惦念某一缕漂浮的光束。他其实已经不在看。他的四肢被爆裂的感觉充满，有牛马在拉扯四肢，每走出一步，就像在厚重的水银中挪动。液体的张力压迫四肢，而混杂固体的狂风更甚。他不想再动了。可是，停下来，也没有片刻的休憩。他不过在逼迫自己往前走，时间像牛皮糖一样黏稠。他掰碎每一刻，在密密的碎片中，寻找熹微的亮光。他不能轻易走出某一刻。他知道，如果不是玻璃渣子微弱的反光，他不能在每一刻中苟活。

每一刻，窒息的永夜，像沙子和泥浆。他不过是跪在沙滩上的孩子，徒劳而满怀着虚假的期望，却又是如何地希望在沙中翻出一块贝壳。

即使是九万九千颗沙中，都不曾有一粒贝壳，但是，查尔斯知道他必须要相信贝壳的存在。否则，他的身体和灵魂，在被刀片细细切割。

就算是虚渺的幻想，或者是生命中不经意间洒落的细碎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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