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仁阿妈

-----正文-----

许多许多年后，小蛮仍记得那个月夜，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刚发生在昨天。

他还记得吉祥是如何与他携手踏着松软的积雪在满月的清辉照耀下来到冰舌前，淙淙细流在冰下如血脉般密布，而又终于汇聚到一处，叮咚作响地滋润着干涸了一冬的河床。

“水化万物，奔腾不息的河流大海，九天之上的云霞雾霭，人间的雨雪，四海八荒的生灵，皆来源于此。它们变幻无常，永不止息。唯有在这高山之巅，严酷的寒气令它沉积滞留，千年万年的冻在此处，化为冰晶，凝为冰魄。冰魄是冰川的魂，非万年不能结成……”

小蛮抬头瞧，不知何时已经置身于厚厚的冰层之下了，脚下是坚实的泥土和沙砾，头顶是蚀得如丘壑一般的冰顶，月光照得透亮。

越往里光线越黯淡，终于到伸手不见五指。吉祥依旧在往前行，他安心跟着，奇怪吉祥对于这蛛网般繁杂的路途怎如此熟悉。

“我生来如此。”吉祥道，“一切的迷障于我来说都是无用的。”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小蛮仿佛置身于浩瀚宇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离得很远。唯有吉祥，吉祥牵着他的手。

黑暗中有星辰也有河流，点点来历不明的萤光倏忽出现，又倏忽消散，数不清细碎清冽的流水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行走在虚无之中，空间既然淡去，时间便也消散。或许是很多的日月，也或许只是一瞬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抹幽暗的蓝光，似有若无，虚浮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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