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明昇心里欣喜的是，自己终于转运了，碰着了神仙，还是欠了自己恩情的神仙。

-----正文-----

洪明昇掩上门，刚走出去便碰上了两三个穿粗麻衣裳的门童，细脖子上托着略略瘪下去的脑袋，黄脸，细小眼睛薄眼皮，见着他腼腆的弯腰低头叫了声老爷。近日新买进来的几个喂鸟的门童。虽说宅子里早就没几只能看的鸟了，他还是依原样，每年买来些喂鸟的门童。

他略微点点头，背着双手走出大门去，冬日里天气冷了，街上飘着一层层薄雾，天儿尚且还早，蒙蒙亮，青石板路上就他一个人颤颤巍巍的走着，腿在前两年落了些毛病，往日里都是坐着车，今儿赶早，懒得叫车夫。也有不少年没自己个儿走路转转了。

路上积了不知道多久的雨水雪水，脏污的屯在一处，拐弯处碰见一个算命瞎子，指甲污黑，略略听见三弦声，算命瞎子走得慢，洪明昇走得更慢，三弦声断断续续在大街小巷穿来穿去，听到耳朵里像断了气的吊死木偶，回文锦字旗不断头，曲里拐弯的路构成这关中地的样儿。

洪明昇摸出长衫里的铜板，摇手想叫人过来，突然又想起来瞎子看不见，张口喊了句算命先生，哑哑的嗓子，磨砂纸一样，加快几步拐过去搀着他肘弯坐在路旁的土石头上，算命瞎子不过三十几岁，穿这件旧长衫，袖口处打着个大补丁，露出个酸溜溜的笑容，捏着喉咙“哦，哦”了两声，像尖细的唱弹词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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