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人会在这时候扫兴，即使是谢尔盖。

-----正文-----

地下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布加拉提一听到那急匆匆的铃声，立刻从楼梯上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去接电话。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直到波尔波的声音从电话响起，他才慢慢悠悠踱到房间门口。

“您好，布鲁诺·布加拉提，请讲。”

电话那头传来阵阵咀嚼声，布加拉提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波尔波将口中食物咽下，慢悠悠开口：“布加拉提，你那里有一间空房，是不是？”

“二楼的房间已经装修好了，随时可以入住。”

那间原本的租客是一位名叫费奥多尔的小提琴家，乐团解散后被分配去二号工厂的流水线，原本爱抚琴弦的手指从此彻底与音乐断绝往来。同一工厂的工人举报他在午休时间在角落偷偷做出拉琴的姿势，以此怀疑他未交出所有的外国唱片。于是警察在凌晨两点破门而入，将疲劳的费奥多尔从床上拖起，狠狠掼在地上，用坚硬的皮鞋在音乐家娇弱的手指上碾压。他们没有找到外国唱片，但是在床头柜的抽屉角落里发现一只皱巴巴的苹果——苹果在一周前已被列为违禁物，于是费奥多尔被揪着头发拖出门外，惨呼响彻整栋大楼。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惨叫中入睡，但每一扇房门背后都死寂如同墓地，仿佛整幢楼忽然有了生命，正在紧紧地摒住呼吸，直到一声车门关上的闷响回荡在夜晚的街道，然后费奥多尔的哀嚎猛地变小了，紧接着是引擎发动的轰鸣，轮胎摩擦地面的响声，最终连车尾那两道如剑一般的灯光也远去不见，房客们连同整栋大楼才慢慢地、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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