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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没有要说的。”

随后是寂静。两句话就在料峭风声里无止尽地下沉，下沉，最后不知去向。裴进如突然想到，这样的天气实在是像他的故乡。他想起十几年前他赤足走过潮湿的河岸，偶尔水泛上来，没过他的脚背，寒意彻骨。他从水里捞起来一捧白晃晃的月亮，颤颤地很快从指缝漏尽了。

思及此处，他有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说：“春天大概快来了吧。”

裴进如不是天才。但像他这样的人并不比天才多。用他父亲的话来说，老天已经定好了他该做什么。在一个春天，细雨滴滴答答沿着窗棂蜿蜒而下的夜晚。他父亲发现他坐在窗边，专注地凝视雨幕下的夜色。

“你在看什么？”他问。

裴进如像是才听到动静一样，笨拙地转过身来，思索着说：“我在想，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战争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他父亲说，“已经很多年啦，从你爷爷小时候，或者更早，一切已经是这个样子。你为什么想它改变呢？”

裴进如拧了拧自己的手腕，暗淡的灯光在他瘦削的胳膊上流动。他语气很认真：“可能因为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需要为一样东西付出全部。——而且我认为值得。”

“全部？包括爸爸妈妈么？”

片刻的沉默之后，裴进如点了点头。那一年他十四岁，但从那一天起他父亲已经把他当作一个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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