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剑

-----正文-----

时恪居下江南，一居便是三月。扶棠被他胡闹，终是辟他一屋一床而已。然这人不定心性，趁夜潜行，扶棠翻身，落入怀抱中去。梁上君子，只为做这床上之贼。窃一时欢愉，欠一世人情。

总是有人情，时恪不认清。他道心悦心喜，却目无笑意。烛光昏昏，扶棠仍见清明。他心下冷，翻袖便离去。“何去？”“随性。”

他拢一袖暖意，往那破败清冷地。秋正去，冬凋零。扶棠置烛火身侧，抬头望方寸天席。目光可即，不过这屋檐所圈的方格而已。寒露霜重，叶一水滴。“扶棠。”时恪披衣来寻。捡烛火一支，晃二人而已。

“怎么了？”

“在算我死期。”扶棠笑起，填烛火不比。他算时恪一刀，今已几年。死里逃生，不过药材续命。三年，五年。扶棠惊觉他早已不记。只记这日日夜夜胸中胀痛，反复催人命。

时恪不语，他也不提。只不知如今身价破落，这命又如何续。思及此，他有笑意。笑这过往算命，分明为时恪劳心。然现下却轮到自己，也不过是因为时恪，倒似换命。

他所忧思，时恪不明。时恪所想，却是如何求他助力，再取他性命。终有一劫，不过早晚而已。他握扶棠五指，扣于掌心，再倒入怀中。自是舍得，他总如此宽慰自己。

他吻他腰腹，隔一破布，扶棠不觉，便是不知，轻拍时恪肩背，如此沉默，一夜而去。鸡鸣，扶棠方睡去。他钗发早乱，垂与灯盏，烛火燃去一截，再为时恪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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