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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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大雪。树上的黑鸦惊叫着飞过去，爪钩子蹬掉枝头厚厚一层白。大石头上坐着那人微弱地打了个寒噤，急忙把羽绒服领子立起来抖：他穿的是来前在城里买的新衣，大品牌，叫什么波司什么登的，左袖子上有个漂亮的布标。帽子边一圈比雪还要白的白绒毛拢着粉云一样的脸蛋，在老树戚戚的影子里搭手向远处张望。

“秦老师，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咱们村搁十里八乡都算是条件比较好的了。开春时候刚拨下一批款子，我眼都没眨一下，全投去翻新咱们村小……再穷不能穷教育，对吧！”高调门的是村长，说话时嗓子照天上的老鸹还哑一度，不说话的时候好像石头边上一块更老的石头，黄黑的指头在西北风里略蘸着一指，又抖着撮回两只交叠的袖子里。秦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眺望，光滑赤裸的土路尽头只有拇指盖大小的太阳，看不见村长吹嘘的什么三间瓦房。耳朵冻麻了，他低头准备把帽子戴上，余光扫到地垄边有个人，一看他动就立刻往大棚后边缩，破碎的蓝塑料布被风扯得呼啦呼啦响，把她细瘦的身影挡住。

“……那是村里的孩子吗？”她身量矮，一眼过去只看见稀乱飞舞的长发，小鬼儿似的。大冷的天，老远儿就看见她穿得单薄。

村长的两只膝盖嘎巴嘎巴地把老骨头都撑起来，漫不经心地往那边吆喝：“哪个兔崽子偷听大人说话！谁……哎哟，这不是咱家小婷嘛！过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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