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子，向死而生。

-----正文-----

我敬他一声疯子。

陌刀与盾还残留着敌人碎肉余温，时光足够残忍，奚人作乱与八年战乱逼着这疯子鬓角发白，我才发现，原来他也老了。人到中年就会唠叨，比如我，比如先我而去的老将军。

疯子是没有名姓的，就算有他自己也从未说过，除了擦拭自己的刀与盾，似乎从未多说过一句话。上阳宫安贼战事小捷那场庆功宴，我提了酒壶举他跟前，这厮还在擦拭盾上的血痕，我好心告诉他血迹留久了是擦不干净的，下一秒陌刀和我的脖子擦肩而过。

这算谋杀未遂吧。

疯子格外爱惜他的武器，也只是爱惜他的武器，上了战场宛如赴死，也就凭着一身上好玄甲，次次捡了条命回来。回来就回来了，第一件事依旧是磨刀擦盾，偏执得过分。我提着枪从他打边儿过，他唯一和我说过的话就是。

还有干净点的布吗。

……你怎么不自个儿舔盾呢。

疯子是几年前从苍云军来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独行南下，哪儿有战场就去哪儿蹭，不像支援像自杀，又韧得像昨天晚饭死活嚼不碎的软骨，带着一身尸臭味卸甲擦盾。

战事吃紧，多来个帮忙的也是好的，于是大伙儿默认了疯子的存在，时不时给他送些吃食，后来火头军也就默认的多盛出一碗饭了。

洛阳光复之后，他便少来军营，偶尔瞥见他的身影也是在清缴残余狼牙之后。我便起了好奇心，留了个心眼儿瞅瞅疯子之后去干嘛。偏偏那天霸刀山庄的支援送到，为表重视军里上下忙成一片，待我找到他的时候，疯子已经蹲在树下盯着来来往往的霸刀弟子好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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