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的手在烧伤残留掌心的伤疤之外尚有诸多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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碇源堂的手顺着碇真嗣的后颈下滑，像一枚弓拉动大提琴弦，轻柔，精密，碇真嗣因而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他侧过脖颈，将脸颊埋进十指并拢的双掌，由他父亲捧起。

碇真嗣睁开眼睛，同他父亲对视，视线短暂相遇后陡然坠落，仿佛灼伤，仿佛被击碎。碇真嗣不知道自己无法忍受什么，是那副淡茶色眼镜中倒映的自己，还是镜后的父亲。（他们拥有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更苍老而淡漠的那双属于碇源堂。）

他只能闭上眼，任由感官伸出触角，肆无忌惮地蔓延和包裹那双覆盖在自己脸颊的手。

他父亲的手在烧伤残留掌心的伤疤之外尚有诸多痕迹，他闭着眼，用舌头和牙齿试探，再一一丈量它们。他父亲的白色手套在先前被他褪去（通常，他不被允许这样做，但这一次他杀掉使徒，得到“奖励”），他摩挲那些指腹的老茧、柔软的皮肤和细密的皱纹，想象岁月如何在这个日渐苍老的男人身上镌刻下一道又一道印记。在碇源堂习惯于架起那副淡茶色眼镜，交叠十指，摆出生人勿近的冰冷表情之前，是否也曾有过一个无人知晓的夜晚，他独自坐在调矮的琴凳上，弯曲起一只脚，单手轻弹奏雅马哈钢琴，悼亡死去的爱情。

这曾是一双钢琴家的手。碇真嗣后知后觉顿悟。他的随身听最初始的曲目中少有乐曲，大多是欢快明丽的老歌（他曾思索原因，直到后来他想，也许前任主人并不仅仅只有他所认为的父亲），这和记忆一起成为碇源堂（碇唯）遗留给他的他触手可及的物品。也许其中会有碇源堂无意中录下的一支钢琴曲，在25与26之间回旋，停顿，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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