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们。一位来自罗马的拯救者。

-----正文-----

“西庇阿来的那天正下着雨。来自欧洲大陆内部的北风，在地中海上空盘旋了一个圈，带着冷而湿重的水汽落下来。罗马皇帝的特使，在打败马其顿军之后，要求交出受马其顿庇护的迦太基名将汉尼拔；他身边围绕着一群身着鲜亮红衣的大主教们，黄金绶带和高高的翊帽，正中间的西庇阿却身着浅黄色的亚麻布袍，脚上一双露趾木屐，拄着象征皇帝特使身份的手杖，缓步朝我们走来。指挥官们排场一列，顶在最前面，警觉地看着他；第欧根尼不知在哪，大概在某处的阴影里伺机窥探。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正面战场的较量上受挫，而罗马人不过损失了数十骑；战役发生在马其顿西部边境和罗马帝国交界的山口，谁主动进攻和谁被迫防守双方各有一套说辞；马其顿两位将军内讧，一位将军没有遵守等待另一位将军的兵力汇合、共同进攻山口的约定，匆匆布阵。罗马军在高地而马其顿人在靠近河谷的低地。‘我们中出了叛徒！’因战败被枭首的将军临刑前大喊。前半截我们打得很好（马其顿的士兵向来打得很好）；中军、左翼和右翼，规整悍然的重装步兵方阵，像坚固的磐石那般在战场上扎根、随军号推进。粉尘漫天，河谷地水声隆隆，我们有些不安；罗马军一触即溃，不断后退；他们的骑兵冲锋看上去就像个笑话。溃烂是从左翼开始的。先是一队骑兵如钢刀般插入左翼，攻势异常凌厉，中军稳步移动填补左翼空出的缺口。这时，右翼有人大喊了一句，‘有敌人！将军被杀了！’紧接着，中军的阵型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般四散瘫痪。‘不要慌！我在这！’火光中将军自中军深处大喝，然而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有那么一小会儿他的声音似乎真的是坚盾和铁壁，给摇摇欲坠的阵型裹上一层金刚铸就的铁罩，有那么一瞬间我们以为这铁罩可以将敌人的侵略悉数阻挡回去。但是直到来自左翼的钢刀愈加深入、将脓血点刨为一道流出腥臭腐败的血水的伤口时，马其顿军的阵型已经崩溃了。事后我们打扫战场找到那个传令官的尸体，有人说大喊将军被杀的就是他，有人说根本不是，喊叫的人是个罗马信使，传令官本该通报全军将军去了中军指挥、没有继续留在显眼的右翼。亚历山大大帝喜欢留在右翼，一边指挥军队一边自己带骑兵冲锋，而我们现在的将军则不是，他更想待在有严密保护的中军，对着地图思考他伟大的战略和战术。那场战役的最后我们被逼到促狭的河谷地尽头，瀑布从峡谷顶端坠落，我们背顶着峡谷，人挤人，脚踩脚，有士兵甚至连刀都抽不出，就这样被敌人或者同伴给刺死了。罗马人要求我们投降，我们拒绝了。马其顿士兵从不在战场上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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