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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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

京州的雨季就是从清明左右开始的。

京州这个时节的雨向来不大，只是密，丝丝细雨连成线，汇成面，织成一张大网，将城市里所有的人事物全部笼罩，把所有人的思绪缠到一起，帷幕般层层叠叠，压得人喘不上气。

赵立春死了。

入狱后不久，这个曾经在汉东叱咤风云、只手遮天的皇帝，安安静静地走了。生前享尽荣华，谁知死的时候竟如此萧条。他的骨灰，应他的要求，葬在京州，葬在他生前最风光的地方，也不知是唏嘘更多，还是讽刺更盛。曾经簇拥他的人也已经散开了，在那场仍令众人脊背发凉的反腐风暴中倒下了一批，剩下侥幸躲过的人对这个名字噤若寒蝉，生怕再沾上一点联系。

除了赵家二小姐，还愿意在他碑前放下一朵花的，恐怕只剩李达康了。

来扫墓的人大都在上午，到了傍晚，公墓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清，白蒙蒙的雨压着，将所有人的视线洇得模糊不清。

一一六已经过去快两年，大风厂的故事早就尘埃落定，也包括陈岩石这个名字。

沙瑞金今天的日程安排很满，只在傍晚才腾出时间来看看陈老，正好避过了陈家和一干领导干部的吊唁。他和陈老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尤其在这个日子，不论是收拾情绪佯装冷静，还是强行表现悲伤，都太累了。

雨不大，他没打伞，也拒绝了白秘书打伞陪同的提议。天气还没完全回暖，但细雨扫在脸上并不凉，地面是湿的，可那点水汽只是裹住了石板路上的尘埃，没有泥土粘在裤脚上，也没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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