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正文-----

沙瑞金该毫不犹豫地回答，该安慰李达康，该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一往无前的坚定，可他就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以为自己掌握了所有情况，他以为自己查到了全部真相，到头来才发现，他对那段过去的认知仅是沧海一粟。

这次他败了个彻彻底底。

李达康等着他回答，看他嘴唇翕动，抿紧，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终于自嘲地笑了：“算了吧，沙书记。”

李达康转身，拉开门，迈出书房。

“……你等等。”身后的人终于出了声。

李达康站定，没回头。

“你去哪？”

“还能去哪？回二号楼。”

沙瑞金忽然觉得李达康是个没有归属感的人。夫妻离异，父女不睦，有亲人，但好像没有家。二号楼也只是一幢房子，不算是家。

沙瑞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在这等等。”

侧身从李达康旁边经过的时候，沙瑞金眼神隐晦地扫过他手臂上那道刀伤，心底又是一阵钝痛。主卧就在书房隔壁，沙瑞金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衣和一件风衣，又几步站到李达康面前。

他没勇气看李达康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他看不懂或者不想看懂的情绪了。

李达康呆呆地看着沙瑞金的侧脸，看他眼神躲闪，看他给自己套上他的衬衣，从下向上一粒一粒把扣子系好，再把臂弯里挂着的风衣给他披上。眼前的场景太温馨，又残忍。这种烟火气赵立春不会给他，欧阳菁也没给过。他觉得当下就像一场梦，爱的人触手可及，却好像永远都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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