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处理伤口的时候总是这副神情；医人如此神情，伤人如此神情，无甚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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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轻轻摇晃怀里清瘦的肩膀：“醒醒。”缩骨后关节异常柔软，他唯恐用力稍重会将这副骨架掰碎。

“没睡。”

呼气打进耳朵，黑瞎子按摩解雨臣身下充血外翻的黏膜，暗笑他嘴硬，自己软绵绵滑出来时他分明毫无察觉。果然，对方觉出他窥探的举动，腰背一僵。

急救车停在隧道内，光线晦暗。解雨臣披上来时衣服，抓乱头发遮蔽面容。近旁一辆全黑的面包车后厢门开启，两个面生的年轻人利索地将尸体转移。

后车司机的面孔青涩而陌生。苏万眼瞟后视镜，极轻地舒一口气。仪表台阴影之下，他右手捏气泡纸一样捏着黑瞎子丢给他的大半包烟，片刻恍惚间被薄荷香料冲得天灵盖发飘，才发现是一包爆珠。他惦念朋友，也知道暗中有人期待自己能和自己的朋友碰面，然而也许碰不到才安全。

“跟车。”黑瞎子大手一挥，揽着解雨臣肩膀跟两个年轻人调换位置。

解雨臣脚下拌蒜，失魂落魄似的，冰凉的嘴唇贴上他胸口低声提醒：“两辆车必须一起走，他那小情人还在养老院睡大觉。”

“不用担心。”

车后玻璃全黑，香烛味弥漫。解雨臣小腿一伸，脚尖踢到木板，回声听上去很薄。火光乍现，面前一具棺材，脚边堆满花花绿绿的纸扎。纸人纸马木着脸，面前金纸叠起老高，间或反射出微弱光亮，唯有蜡烛始终维持惨白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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