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正文-----

捌

那日去四周巡视回来，又到城中有名的林二娘烧鸡铺和桂花糕摊上买了烧鸡与糕点，误了些时辰，开始下雨。好在带了伞，沿着青石板路往回走，街上人都匆匆归家，很快路上行人稀少，只余秋雨嘀嗒、柳色迷离。很久不曾去卖荤腥的铺子，修行之人清心寡欲，不在意这些；况且我现在这般状况，如非不得已，尽量不沾染为好。又突然想起，堂堂昭亲王，哪有什么不得已的时候？

今年出来这一趟，该办的事俱已办妥，血煞宫自有专人盯着，不必我再出手。算来已是十月，是该启程回宫了。

到底舍不得敛宁。不是不想携他同去，可我现在这样子，万一心魔发作，连自己也控制不得，这等腌臜心思怎敢教他知晓？说来好笑，这念头刚生出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诧异，修道之人看破凡尘，一切情爱皆为虚妄，怎到了这便全然堪不透了？

思索间已到了院内，早看见敛宁房的窗户不曾关上。匆匆进门换了衣衫便提了水桶往楼上去。敲了门，进门看见他靠在床头，正往屋外瞧。不敢扰他，又怕这雨忒凉。还是关了窗，他倒也没什么反应，表情淡淡。放好了水与吃食便退出去，回了房。

离十一月越来越近，心魔不肯被抑，闹得很凶。晚上又多梦，惊醒后一夜无眠，想起些旧事。初到无为崖时，竹屋破败，四境荒凉，竟没个容身之处。只好日白日伐竹夜晚打坐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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