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儿被送走的第四天，妈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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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儿被送走的第四天，妈疯了。

旺儿被送走的那天，妈一直说自己冷，说旺儿暖和，旺儿是小火炉，把旺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妈一直发抖，出冷汗，把旺儿使劲儿搂在胸前，旺儿小脸被闷得发红发紫。我怕妈把旺儿闷死，几次想把她接过来，妈都不撒手。我跑出去，外屋的煤炉上烧着热水，屋里有股奶腥气。我跑出去里外看了一圈，又回来，趴在妈的耳朵边冲她说：“妈，爸和爷奶都不在家。”

妈仍然紧紧搂着旺儿不松手，前后微微摇晃着身子，哄着旺儿不闹。旺儿哭起来嗷嗷叫，像个小狼崽子在嚎，她一哭，爸就拎着酒瓶子，上村口的小面馆，他嫌烦。妈哄了一会儿旺儿，旺儿睡熟了，人中上面一点点黄色的鼻涕渣。妈揩掉鼻涕渣，轻轻拍拍我的后脑勺，“得儿，妈渴了，你去看看水烧好没有。”

我又跑出去，水烧滚了，在炉子上咕噜噜吐着热泡。我拿两只大瓷碗把水来回澄凉，把里面的水垢澄沉底。我端着水回来，妈仍旧两手抱着旺儿，我喂她一口一口喝完了大瓷碗里的水。妈嘴上的干皮被水洇没了，她满足地合上眼睛，靠着后腰上的几个枕头歪倒。我坐在妈旁边，低头看着旺儿。旺儿刚出满月没几天，小指甲还是软的，但已经足够挠烂她嫩嫩的小脸儿。我和妈一起做了个小圆手套，把旺儿的手包起来，防止她挠自己的脸。妈太累了，很快就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她的鼻翼翕动两下，突然嘴一张，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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