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会说你是疯子。

-----正文-----

我想起来了，我要打虎。

我须得知道，古往今来，老虎大王是怎么对付我这样的打虎者。我捧着姑姑的蜡烛，在山洞里一个挨一个地问那些女人，她们都怎样化作伥鬼。

有人说，老虎见不得女人发怒。有人说，老虎见不得女人舞刀弄棍。还有人说，老虎见不得女人念书。我一样一样记下来，一样一样点头。我知道了，老虎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老虎喜欢温柔恭顺贤淑，喜欢做饭的、绣花的，最好永远也不会恼怒。要闭上嘴，听老虎蹲在大石墩上打呼噜；要漂亮，腰要细，奶子屁股要大，要能下小老虎崽子，还要替老虎把山洞扛着。她们曾经都是这样子——可终究都被老虎吸干了血肉，成为枯瘦的游魂。

有人说，老虎不一直如此。老虎曾经也敦厚可亲，老虎曾经也许诺过许多。她们前半生期待绣好的红裙子，后半生期待老虎崽子长成老虎大王；龙凤蜡烛和搔脸的虎须子把她们抛上云端，天亮熄灭，梦便也醒了，从此数着日子，化作伥鬼，再把下一个路过山洞的女人也变成伥鬼。被吃干了血肉，幻梦却还在身上扎根、要榨干脑髓，一面数着日子，一面相信一定有一个和自己不一样的山洞，有一个和自己不一样的老虎。

我听得有些傻眼，便用“姑姑”的蜡火烫她们的手。她们叫着，好疼，好疼！你拿的这是什么，快拿走！她们叫着，拿走，快拿走！古往今来都好好着，怎么被你这蜡一照，就疼，就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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